1
转眼九月,北京的秋天来的格外早,清晨已是微凉。
我试图回忆去年的这个时间,在做什么。我看到了文字记载,却不能讲:人的一生总会有隐秘角落,连自己都不忍频频回首,遑论触碰。何况,还远未到靠讲述往事来度日的光景,前方很多未知引人向往。
有人会有资格总结过往,比如王石,比如冯仑。冯仑在《理想丰满》中说:“有理想的人会将自己的生命简化。我们是追求理想、顺便赚钱,而不是追求金钱、顺便谈谈理想;理想在钱前边。”我自然相信这是人生阅历的总结,不掺半点虚情。
而事实上,人生在不同阶段,会对同样事情有不同解读,难以用理性和客观去判断,就像让正身处困境中人去理解“苦难是最好的学校”这件事,常常无济于事。
总结一下本段的中心思想:阅历,需要时光与事件的积累,经历了才会称之为阅历,时间面前,没有捷径;“我走过的桥比你走过的路还多”、“我吃的盐比你吃的饭还多”,这两件事大部分时候是对的。因此,每个人都需要数十年晨昏,去体悟生命旅途的艰险与精彩。
很多成长,不打败时间,无法加速;很多心病,时光之外,无药可医。
2
在这个九月的阴郁的下午
我想要离开这浮躁的城市
我决定去海边看一看落日
让秋日的海风使我清醒
我想到昨天风吹动的夜晚
坐在我身边我所有的朋友
岁月让我们已变得沉默
没有人再会谈论明天
对许巍的喜爱,是很多70后老男人的共性。不仅仅是他见证了你的青春年代,更是因为那歌声中的忧伤,既能引发共鸣,又不至于令人悲观:结尾总会有光明的尾巴,比如这首《九月》的结尾,“有一些希望和理想/总在心里是最美的旋律/到如今它再一次响起/又飘荡着在我心里”。
这里是九月,若在儿时的农村,村外的田头必是金色麦浪起伏跌宕,一望无际。而今的城市,只有车流声在窗外的三环路上,翻滚而来又去。你完全可以将之想象成暴雨砸入麦田的回响,有守望者在雨中伫立或奔跑,这只能说明你发现日常之美的能力,强大得无与伦比。
或许,更让人惊心的问题是:你今年的收成如何?
答案藏在内心,不必告诉别人,只说给另一个自己:个体内心的权衡,大于任何外在,一如幸福之感受只是主观。
读《爸爸爱喜禾》,讲一个自闭症孩子。他用莫名的未知构建了强大小宇宙,如金钟罩,百毒不侵、闲人勿入。在现实之外,用虚拟的想象建造另一个世界,是纳什等天才们的专利。这病,虽无药可医,却病得美妙。
3
“一切坚固的东西都烟消云散了。”
这话竟然出自马克思,被国民教育洗礼了若干年之后,我们常会认为那个伟大的理论家应是高大全般的严肃,不应该这么萌或朦胧。
“一切成片的时光都支离破碎了”。
这话是我刚刚演绎的,有感于微博时代注意力的分散,以及由此导致的耐心丢失。值得庆幸的是,我并未在这样的年代出生,否则这无穷的诱惑,一定会将属于我的童年快乐时光,切割得七零八落,以至于痛苦和欢乐的转换会无比快捷,无缝切换,无从深刻体会某种情绪的慢慢延宕。
好在,我曾有二十年的时间不曾触及互联网,算是慢时光。
迄今为止,网络碎片化之毒,无药可医。
4
小平说,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;马云说,让诚信的人先富起来。于是,几乎每个人,都在夺路狂奔,不忍他人为先,我们都不希望为世俗定义的好生活被别人过了、而自己只是旁观。
对于人生诸事的判断,有的关乎外在标准,有的只在内心权衡。
杭州出差,在朋友公司参观,有人擦肩而过,恍惚很熟悉的侧影,于是叫住,果然是06年老同事。一袭棉麻打扮,俨然道骨仙风。闲聊片刻,知其虽未皈依佛门,亦是虔诚居士,隐于闹市,起居有常,疏于联络,简单从容,别是一种清净生活。
很多事,并无是非判断,遵循内心才是根本,开复老师说:Follow you heart.只是凡俗如我,已被人间烟火扰乱六根,只能奔着功利之路继续前行,偶尔驻足已是满足。我们四处倡导的慢生活,正是自己追赶不上的,而越是如此,就越发不能阻挡内心对慢生活的渴望,渴望越强烈,离慢生活就越发遥远:真是悖论一则。
欲望这病,无药可医。
5
“五十三年后, Florentino Ariza轻吻她唇,温柔地爬上她的身体,就好像面前摆放的是一尊瓷器。他说:‘Fermina ,我为你保留了处子之身。’”
终于说到这本书,马尔克斯,《霍乱时期的爱情》,这也是一部电影。
一段持续了五十三年的爱情,其过程并不复杂,和很多身不由己的爱情故事一样。而阅读这本400页小说的过程,却是需要耐心的:马尔克斯并不是一个炫耀讲故事技巧的人。在二十八万文字中逐字前进,你要慢慢走,仿佛在亲历一场五十三年的爱情煎熬。因此,这故事并不适合急于寻找结局者阅读。
你要相信,这世界会有沉浸痛苦并享受其间的人,比如金岳霖对林徽因的终生未娶的爱:“一身诗意千寻瀑,万古人间四月天”。任由时光蹉跎,这过程本身无比迷人,于他们,时间就是用来浪费的。
爱情的日常化,必然不总是心潮澎湃的剧情。Florentino Ariza和金岳霖各自等待五十年,在他们内心永恒追寻的,或许只是“人生若只如初见”的美好定格,抑或是追寻屌丝逆袭的瞬间快感。
霍乱是病,彼时无药可医;爱情是病,至今无药可医。